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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佬杜琪峯的愛情觀:誰都不能說永遠(2)

像很多TVB商戰劇中經常出現的畫面那樣,杜琪峯一手拿着雪茄、一手拿着紅酒,坐在沙發上,讓你有種錯覺,好像他所持有的股票剛剛升值或者上億的買賣已經做成。徐菲:可吳彥祖“火星男”那麼好,高圓圓都不選他,反而選古天樂這種花心男。

大佬杜琪峯的愛情觀:誰都不能說永遠(2)

人物誌Vol.72大佬杜琪峯的愛情觀:誰都不能說永遠

像很多TVB商戰劇中經常出現的畫面那樣,杜琪峯一手拿着雪茄、一手拿着紅酒,坐在沙發上,讓你有種錯覺,好像他所持有的股票剛剛升值或者上億的買賣已經做成。而實際上,杜琪峯也可能是所有華語片導演裏最關心經濟的人。他買股票且從沒賠過,他把買股票當成觀察生活的一種方式。

即將在光棍節上映的《單身男女2》裏,做股票經紀的古天樂、楊千嬅等人,對於買進還是賣出,會像現實中世界盃賭球一樣去問一隻八爪魚。在杜琪峯看來,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,因爲股市如賭場,大家普遍靠猜的。而他總是猜對的那一個,並且把這個祕訣大方的分享給了全體中國人。

如果把拍電影看成是做生意,那麼杜琪峯的最佳“生意”拍檔就是編劇韋家輝,1996年合組了銀河映像電影公司起,兩人已經合作超過28部作品,並創作“都市男女系列”。兩人的默契程度體現在,杜琪峯可以在韋家輝不告訴他故事結局的情況開拍,而韋家輝也能在半途加入與本站娛樂的對話時,馬上接着杜琪峯的話,侃侃而談。

2011年,兩人聯手推出電影《單身男女》,作爲《孤男寡女》《瘦身男女》後“都市男女愛情繫列三部曲”的第三部,主角從港男港女,變成了港男北妹。內地單身女孩程子欣初到香港,在專情的建築天才方啓宏和花心的金融才俊張申然中,投入前者懷抱。你以爲這個故事已經講完,可如今杜琪峯和韋家輝卻說,no,程子欣的選擇還會再變化!

不變的是那些愛情細節,比如求助動物才下決定、猜歌猜出愛人心事,以及雖然加入了楊千嬅和周渝民,三角戀變五角戀,但其實講的還是程子欣的選擇。更爲複雜的人物關係,就像要猜的歌從第一部的《愛很簡單》變成第二部《沒那麼簡單》一樣,只是想講人在當下的情感抉擇,就像杜琪峯說的那樣,“誰都不能說永遠,永遠是騙你的”。

監製、主編:陳弋弋

副主編:錢德勒

採訪、主筆:徐菲

編輯:梵一

設計:陳瀚

攝影:鄭福德

電影編輯:唐忻

杜琪峯對話本站娛樂

談愛情觀

誰都不能說永遠,永遠是騙你的

徐菲:《單身男女2》的結尾是上一部的反轉。古天樂的角色爲什麼會贏得女主角的心,不管他之前有多花心,最後只要去爬樓,爲她去死,就可以贏回來嗎?

杜琪峯:不是這樣,不是因爲他爬樓,是在心底的你是怎麼樣,你能爲這個事情付出有多大。你不要去算“永遠”,誰都不能說“永遠”,“永遠”是騙你的。就是當下是不是,假如是就是。

徐菲:可吳彥祖“火星男”那麼好,高圓圓都不選他,反而選古天樂這種花心男。

杜琪峯:爲什麼好就一定要選。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,反而比起來會愛沒有這麼好的人。還有誰說他(古天樂的角色)壞啊。他沒結婚嘛,他能花多少就多少。最後她的選擇是對還是錯,那是她願意,這個很重要,沒有人講對還是錯。愛情嘛,很多東西沒辦法解讀的,我們是動物來的嘛。要計算的很清楚,其實是你們(觀衆)算,當中人感覺什麼樣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韋家輝:吳彥祖對女孩子很好,只是他太好,太安全了,一個女生跟他在一塊,他告訴你什麼你肯定會去相信,都不用多想。古天樂的不同就是,古天樂講什麼你都不能相信的,你都會去想他見什麼朋友?肯定泡妞去了,腦海經常去想他。人就很奇怪,想得多,對他的感情付出就多,這個分別挺大的。

徐菲:這個結局,是在寫劇本的時候就定好的嗎?

杜琪峯:我都不曉得,拍的時候,我都問(韋家輝),“喂,搞到現在是個什麼結果?”

韋家輝:明天就拍這個ending了,他纔開始挑,去想應該挑誰,我們拍電影都是這樣。

徐菲:所以是杜導挑的?

杜琪峯:其實也不是我,也不是他(韋家輝),是角色自己啦。

徐菲:演員會不會糾結?會不會問爲什麼女主角最後選古天樂不選吳彥祖?

杜琪峯:演員都很接受的。我問高圓圓會不會很難過,她說沒有,說假如她是這個角色,她也會選張申然(古天樂的角色),沒有很難過。所以很奇怪你們不接受,人家做這個戲的時候可是全情投入。其實如果她不挑古天樂,你們看的時候又會說,哎呀古天樂也蠻可憐的,誰輸了你們都會覺得誰可憐。

徐菲:如果要問杜琪峯,會怎麼選?

杜琪峯:真的要問杜琪峯怎麼選,我都是這樣選的。戲裏面高圓圓的角色,第一集的選擇也是一個很難,沒有時間去考慮的。第二集從開始到結尾,她每一次看到申然,心裏一定有很大反應。爲什麼一個人在你一生裏面出現一定要很大的反應,這就代表你的感情還在這個人的影響下,她的選擇是很積極的。對我來講,是一種叛逆,也是一種浪漫。

徐菲:這次的新角色周渝民,是跟您《蝴蝶飛》之後再度合作,怎麼想到用他?

杜琪峯:其實拍完《蝴蝶飛》以後我很喜歡他。我對他不曉得爲什麼這麼一直在我的腦海裏,我希望能多跟他拍電影,他是一個非常好的演員。

徐菲:那楊千樺呢?是怎麼選的她呢?

杜琪峯:楊千樺,我公司跟她拍了兩部電影,不是我拍的,是我監製的,她是我很喜歡的香港演員之一,她是個傻大姐,她本人是非常非常好,我喜歡那些沒有太多麻煩的演員。麻煩的真的不要跟我一起。

徐菲:什麼是麻煩?

杜琪峯:什麼都要挑戰我就是麻煩。你要做就做,不做就算了。

徐菲:被您說哭的演員您會覺得麻煩嗎?

杜琪峯:不麻煩,他會哭嘛。

像很多TVB商戰劇中經常出現的畫面那樣,杜琪峯一手拿着雪茄、一手拿着紅酒,坐在沙發上,讓你有種錯覺,好像他所持有的股票剛剛升值或者上億的買賣已經做成。徐菲:可吳彥祖“火星男”那麼好,高圓圓都不選他,反而選古天樂這種花心男。

《單身男女2》海報

談買股票

賭場都沒輸過 我比他們要聰明

徐菲:電影裏古天樂、高圓圓都是做股票的,您把他們的工作都描述的好誇張,在辦公室跑啊、扔東西啊,他們買漲還是買跌,竟然都去問一隻八爪魚。

杜琪峯:你沒有看過世界盃足球嗎?都是問八爪魚。人有很多矛盾、很多思想,太多東西了所以就搞不定。動物就簡單多了,所以像八爪魚、上一集的青蛙啦,都比你清楚。所以2010年的世界盃贏得最多的是八爪魚。

徐菲:現實生活中做股票的人真的是這樣的嗎?好沒有專業性啊。

杜琪峯:其實是這樣,專業都沒用了,要看政治,沒有趨勢出現的時候,誰都在賭,買下還是上,開大還是小。根本上很多時候股票市場已經是賭場,不再是在商業上看期貨、看這個公司的功能有多大。不單在中國,在全世界都變得亂了,什麼地方都是賭場一樣。

徐菲:所以您肯定不會買股票。

杜琪峯:我買!我要聰明,比他們要聰明嘛。

徐菲:您是用專業分析的,不是去問八爪魚?

杜琪峯:我是感性的分析。它已經變成一個賭場,根本跟你去澳門一樣,那麼你怎麼可能放很多時間,放很多心血在這邊。這是一個遊戲,但遊戲本身是隨着整個世界變動而變動,跟着走的。世界的經濟跟世界的政治、氣候什麼都有關係的,我買這個股票的原因,是去玩這個遊戲,我的本質是我瞭解世界,我多了這些知識以後,我去看我中不中。

徐菲:您賠過嗎?

杜琪峯:我比較幸運,賭場我都是沒輸過。我的格言很簡單,“輸馬上走,贏馬上走”。我就三注,三注都輸,你還要賭?你不要賭了。贏一注,你已經贏了,還要賭?“只賭三注”,這個祕密一定告訴全部中國人。你要是真按照我這樣賭呀,賭場都死了。你看他們賭六個小時、八個小時,就錢來錢去,錢來錢去,最後都是你輸。因爲常賭必輸。

徐菲:您對世界經濟這麼關注,有什麼預測嗎?

杜琪峯:明年下半年經濟一定不好,16年很爛的,全世界跟香港一樣,那個時候出現的問題比現在還重要。政治跟經濟是兩個一起的,沒辦法分開。美國欠人家17萬億國債,什麼時候還,怎麼還,最後不還就打了。一定會產生這些問題,沒辦法,他每天在印鈔,怎麼搞啊,其實不是真的經濟好啊。所以現在中央對經濟的管理絕對是精確的。你要問我經濟,我只要講一句,做好準備面對16年地產的爆破,整個世界經濟會出現一個很大的問題。

徐菲:您會擔憂那時候的香港經濟嗎?

杜琪峯:我沒有擔憂,全世界都是一樣。它不是因爲一件事,它跟全世界掛鉤。誰知道明天發生什麼事,我個人只有一個感覺就是,我要保護我的財產,16年不要沒錢吃飯。我們年紀大了,看東西不一樣,我們現在輸不起,時間不夠。以前年輕就輸掉沒關係,現在我想我老的時候怎麼過。

徐菲:年紀大的人對這個時代有什麼看法?

杜琪峯:時代不一樣了,要你怎麼看。我是討厭一去吃飯,很多人拿着手機低頭。這個世界好像是跟我們以前不一樣,你就是坐在那,你眼睛也看着人家,每一個人都很尊重大家的,這個年代已經沒有了。全世界,不只香港,不只中國,歐洲也是,美洲也是。但是未來是年輕人的生活方式,潮流不一樣,生活不一樣,都在變。好還是不好,我也不能講,但是我們年輕的時候不是這樣,你不能在餐桌上只做你自己的東西,那是不行的。

杜琪峯和韋家輝

致敬《少年派》?

做的時候完全沒想到!

徐菲:片子裏楊千樺和周渝民在海里的鏡頭非常像《少年派》,是致敬嗎?

杜琪峯:是嗎。假如像,我真的很高興。我做的時候沒有想到,完全沒有想到。我對李安的電影很喜歡。這個情景是他(韋家輝)想出來的,不是我想出來的。不過人在海里面能做什麼,都一樣啦。

徐菲:李安導演是國際電影節的寵兒,拿了很多獎,您對獎項還會有期待嗎?

杜琪峯:沒有,獎項不是評估誰最高,其實大家很多很高的,輸的也不一定是低。有些人喜歡這樣,有些人不喜歡這樣。電影的價值不是在於拿不拿獎。我個人看電影,很多不拿獎的電影都很好看。輸掉的有時候比贏的好看。只是一剎那的榮耀,榮耀過後你還要清醒一下,看看你在這個世界是否是最好。

徐菲:電影檔期定在光棍節,這個檔期是中國市場特有的,別的地方都沒有的。

杜琪峯:我很喜歡這個日期,就爲了那些光棍舉辦的一個節日。其實是通俗文化裏面很重要的一個東西,哪管它能發揮多大力量?但對某一些人來講,這個節日很風趣很開心,節日越多越好,起碼那一天你生活好像有一些東西嘛,會有我被關注的感覺。

徐菲:這個檔期除了最開始《失戀33天》票房很高,後面兩三年票房都不好。

杜琪峯:今年有我們不會低啦。

徐菲:現在大家做電影都流行看大數據,要有互聯網思維。您聽過這些詞嗎?

杜琪峯:什麼數據?

徐菲:就是通過網絡數據來分析出觀衆喜好,根據這個再來生產產品。

杜琪峯:哦,這個是靠消費者的選擇,沒問題的。其實電影是有兩種,我個人看是兩種,一種藝術,一種娛樂,兩個都行。當然了,你有能力去欣賞藝術電影,你的品位就比較高。但是品位高,你就沒有娛樂電影的那種興奮。

徐菲:您會去看大數據嗎?

杜琪峯:那就變成一個computation,在商業上,沒問題的。娛樂和藝術兩個都算電影嘛,娛樂的意思就是要人家喜歡,讓他開心。但藝術怎麼算出來?你告訴我怎麼算出來?不行的嘛。

徐菲:前兩天您拿了傳媒大獎,接受採訪時說《毒戰》的票房沒有您想象的好。

杜琪峯:這個也是我們不太瞭解中國電影的發展,要慢慢學的。你講故事還有人聽,假如你希望票房高,你應該從票房高的思維想,所以我不反對你去用大數據算。

徐菲:當時您在做的時候沒有從票房高的思維去算?

杜琪峯:沒有,完全沒有。就是想怎麼樣拍一部警匪電影,是中國以前沒有的。

徐菲:您以前說拍電影都是拍一部給自己拍,然後再爲老闆拍一部。

杜琪峯:不是每一部,是有時候會做自己的電影。

徐菲:那《單身男女2》和正在後期製作的《華麗上班族》,是哪一類?

杜琪峯:這些是觀衆電影,給觀衆看的。

徐菲:所以在片子裏植入某品牌奶製品的廣告,也不會糾結?

杜琪峯:我沒有這個感覺它是植入廣告會影響大家看電影,他不拿這個東西也拿另一個東西嘛,我個人來講那就是個道具,很自然的,不是爲了植入才做的,我都沒有感覺的,其實只有你們看的時候奇怪會關注。

杜琪峯

要拍《***3》

他們何去何從,這是最好的句號

徐菲:作爲香港導演北上拍片,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麼地方是最不能理解的?

杜琪峯:送審,只有這一樣。其實觀衆是文化差不多的,全球都差不多的。但是送審呢,對我來說還是有很多困擾,你要進大陸做,你一定要守規矩。

韋家輝:可是我們這幾年跑下來發現這個審查比我想象中的好,越來越開明瞭。我覺得最重要還是不要我們自己把它弄得很緊。

徐菲:除了送審,其他方面呢?

杜琪峯:慢慢越來越好,我第一部來內地拍的是“天若有情3”《烽火佳人》,在長春拍,那個時候比較保守,跟現在沒法比。現在整個電影工業在中國還是慢慢地越來越蓬勃,生意也都不錯,未來也是一個很大的增長。

徐菲:還會再拍有關內地題材的警匪片嗎?

杜琪峯:一定要拍。這個類型在大陸發展很窄,在這方面比較保守。在這個保守裏面應該選擇放寬一點,這個寬一點主要原因是要跟世界比,你的警匪片怎麼跟人家比,你的藝術電影也很高,但是全世界藝術都很高,對吧。

徐菲:會是什麼樣的警匪片?現在有計劃嗎?

杜琪峯:計劃中了,但現在不能談的,你寫出來我怎麼辦。

徐菲:2005年您拍了《***》,明年就是十週年了,要拍第三部嗎?還會是原來的那些演員嗎?古天樂、張家輝?

杜琪峯:要拍。我的感覺是拍,但是幾時做出來講不出來。有些人會在,現在不能講。黑幫這個故事最重要還是講黑幫在香港的衍變,97是一個很重要的年份,黑幫在香港是在英國人的統治底下出現的,97年以後,2015年要拍的時候已經超過20年,他們何去何從,這是最好的句號。

徐菲:香港和內地關係比較微妙,您作爲在內地拍片的香港導演,會遇到尷尬的時候嗎?

杜琪峯:以前我們年輕的時候英國人很多在香港,他們地位比我們高,生活比我們好,可是香港人他還是尊重,很多英國人學廣東話,他能講。像現在進來大陸拍電影,有個東西一定要去了解,就是文化。所以我們有時候寫劇本文法很難,因爲同是中國人,但這個普通話需要很長時間去理解。尤其是我進來拍片都過五十歲了。你叫一個山東老兄去香港,一樣得學嘛。你能夠學,能虛心去接受,一定可以找出方案來。

徐菲:可以理解爲陸港兩地的很多矛盾,只要雙方都能相互尊重就能解決?

杜琪峯:也是基本,不一定。但基本都沒有,那就沒可能。雙方都要曉得怎麼融入,不要火上加油,這個是最麻煩的。

(竹圓/文 鄭福德/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