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超北:爲《金陵十三釵》國軍角色拼命
2011年6月23日清晨五點,因航空管制而延誤10個小時之久的飛機終於抵達首都機場。落地後傳來一個短訊,得知張藝謀導演依然被困南京機場寸步難行,汗顏!拖着筋疲力盡的軀殼,我站在電梯上緩緩前行,兩旁的幕牆正在播放Levi's 的最新廣告:“你的生命是屬於你的,別讓它沉沒於晦暗裏,睜開眼睛就會看到方向,光可能微不足道,但足以劃破黑暗,造物主會賜你機會,感受它,把握它,你越努力,光就越顯得明亮,你就是奇蹟,連造物主也將以你爲傲,向前闖。” 那一刻,放空發散的眼神有了焦距,過往歷歷在目。
2007年伊始,聽聞張藝謀導演計劃拍攝《金陵十三釵》,遠在巴黎的我當即萌發了參與演出的想法。於是我開始閱讀大量文獻資料:《魏特琳日記》《日本侵華思想理論探源》《海外南京大屠殺史料集》 電影《NAN KING ——被遺忘的大屠殺》以及根據作家張純如生平事蹟拍攝的紀錄片。2008年暑假歸國,當時並不知情新畫面公司因奧運會而停工。爲了遞交試鏡資料,幾乎找遍了新畫面公司所有舊址,一無所獲!2010年元旦,從巴黎完成學業回到北京,奧運後一篇有關張藝謀導演的專訪,讓我得知新畫面已搬遷到某某中心,花了幾天時間搜遍了某某中心的3個寫字樓和16個商務樓,找到了新畫面公司的所在地。在秦立新先生的幫忙下,試鏡資料終於轉交到導演工作室。而後被副導演蒲倫小姐通知試鏡英文戲,隔天晚上收到通知,我被導演選中,出演金陵十三釵國軍戰士。
爲Christian Bale做文戲替身屬於計劃外的臨危受命。微博上有人提醒我“有沒有發現你的名字簡寫和Christian Bale一樣都是CB……將來也會有人像你現在一樣寫CB,不過寫的是CB Wong!下一個要等多久?不如立刻!馬上!爲男主角走位時;爲玉墨搭戲時;烈日炎炎,機槍沉重,快要撐不住時;我無數次地幻想過自己就是第一男主角,“I am the first leading actor,I drive the scene ”瞬間渾身又充滿不知哪來的力量。
說實話,當初讀完劇本其實最想扮演的是日本軍官長谷川。箇中緣由比較複雜,或許因爲人物本身潛在內斂的糾結感,或許因爲他是唯一與Christian Bale有正面衝突的男性角色,亦或許是我利慾薰心的慾望在作祟,以至於貪婪的妄想矇蔽了常人都該有的理智。從第一次試裝陰差陽錯穿上長谷川的戲服被周遭驚歎,到日本不幸發生福島大地震擔心渡部篤郎先生能否如約而至?不止一次的,我被心魔折磨!渡部篤郎先生殺青離組前夜,我準備了南京特產送給他,因爲他曾令時間靜止的表演,也因爲我曾經那麼深愛過長谷川。後來的某日,導演需要補拍與長谷川有關的鏡頭,我如願在鏡頭外再現角色本身,道聽途說導演給了相當肯定的評價!我如釋重負。
影片中我所扮演的國軍不是主要角色,但仍然會有莫名的衝動,每天強迫自己減肥,凌晨以後再休息,爲的是早起化妝時疲憊的倦容,暗沉的眼袋,還有凹陷的臉頰……正如杜拉斯在《情人》的開篇寫道:“與那時的面貌相比,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。”影片拍攝期間,不想設定自己扮演的國軍戰士拼命耍狠,拒絕刻意凸顯悲壯。我希望角色是一個真實的人,而不只是像打了雞血的亡國兵。於是我寫下這段文字,每天開工前默唸:我不是天生的英雄,表面怒視着前方,脊背冰冷的汗水卻無處可藏,慌張、絕望、無助但是我有信仰!當炮火聲如命運從天而至,眼底佈滿血絲的目光被驀然激發,灼熱而堅定。這一刻,風往北吹,視死如歸。
後記:本文選自王超北撰寫《十三釵》國軍機槍手的參拍日記。王超北,畢業於法國巴黎FLORENT戲劇學院。曾出演電影作品:《小貨車與小金魚》、《向左走,向右走》、《金陵十三釵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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