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配音演員李易因病去世 確認病情後仍工作

李易曾爲動畫片《海綿寶寶》中的章魚哥(中)配過音。”  李易去世後,楊愛華髮微博稱,耳邊仍是李易的聲音,“不是配音的聲音,是他一邊抽菸一邊閒聊的聲音,地道的北京腔。”  確診之後,李易仍去錄音棚修改他爲央視紀錄片《發現肯尼亞》宣傳片的配音,連着5天,他沒有提到他的病情。

配音演員李易因病去世 確認病情後仍工作

李易 1963.10.24-2013.7.23

李易曾爲動畫片《海綿寶寶》中的章魚哥(中)配過音。

李易曾在電影《肖申克的救贖》(央視6套版)中爲典獄長配音。

著名播音員、配音演員、語言藝術家李易,因急性白血病醫治無效,於2013年7月23日凌晨1時40分在北京人民醫院去世,享年50歲。李易的遺體告別儀式將在7月27日上午8時在北京八寶山殯儀館東禮堂舉行。

李易1963年10月24日生於北京,1982年進入當時的北京廣播學院(現中國傳媒大學)播音系,在校期間即與現任雲南電視臺臺長趙樹清、《舌尖上的中國》解說者李立宏並稱廣院配音三劍客。

大二時,李易開始參與譯製片的配音工作。趙樹清向早報記者介紹:“我主要配小聲,就是比較年輕的聲音,李立宏是老聲,而李易是主角。當時的譯製片,比如巴基斯坦的一些片子,都是李易去配主角。”

1986年畢業後,李易被分配到中央人民廣播電臺,他的聲音隨着央廣《中國之聲》的節目片頭傳遍中國。最初他主要爲影視劇配音,作品包括譯製片《環遊地球八十天》、《克萊默夫婦》、《刺殺肯尼迪》、《約翰·克里斯朵夫》等,電視劇《張學良》等,專題片《周恩來外交風雲》、《孫子兵法》、《改革開放二十年》、《鄧小平》、《圓明園》、《再說長江》等。

“傳統的新聞播音在追求工整和渾厚中,往往失去了自然的狀態;而特意強調輕鬆自如的狀態,則失去了專業的感覺。李易老師把這兩者結合得特別好,能做到非常標準,又非常自然,聽起來就像給耳朵按摩一樣。”配音演員趙可說。

上世紀90年代中期,廣告配音需求劇增,播音行業漸漸從播音主持中獨立出來,成爲一個新興行業。中央人民廣播電臺《中國之聲》主持人蘇揚介紹,李易開創了一種非表演功底的廣告配音模式,廣受客戶歡迎,紅極一時。“有位導演曾經對我講過,那時候,李易先生到某個錄音棚就坐下來不動了,所有的客戶都來這個錄音棚外排隊等着,錄音棚趁機成倍地擡高棚費。”而蘇揚的出道,也是因爲在當時模仿李易而吸引到了一些客戶,才“度過了漂在北京最初的艱難時光”。

這種播音業務的市場化,不僅包括廣告配音,也包括專題片配音、電視欄目、紀錄片等的解說等。1995年開始,李易爲北京電視臺《環球影視》欄目配旁白,一直到2007年節目停播。曾任《環球影視》欄目製片人的楊愛華說:“他是中國業務水平最高的播音員之一,我們都覺得自己寫的爛稿子被他一念就成了佳作。有時候他因爲一些原因不能來配音,我們會找音色跟他很像的播音員代替,一般來說前一兩句聽着還挺像,三句之後就託不住了。”

“譯製片、紀錄片、廣告、動畫片、播音主持,能在這五類題材中都做好的人並不多。而李易不論是質量還是數量,精品之作是最多的,他是真正的中國的好聲音,失去這樣的人才,確實非常可惜。”趙樹清說。

播音專業講究的情、聲、氣結合,“以情帶聲、以氣託聲、聲情並茂”。而李易最突出的則是氣息和聲音。蘇揚介紹,“他的吐字發聲已達完美境地,不管通篇多少字,每一個字都堪稱完美,加之氣息雄厚,音域寬廣,重音停連完全符合普通話規範,聽來如飲醇酒,如沐春風。尤其是步入中年之後,好比楊過的玄鐵重劍,越發的遒勁沉穩,高雅大氣,堪稱時代之音。”國家二級播音員丁文山認爲,李易的很多配音作品都可謂傳世之作,李易的聲音至少還會在電視上存在幾十年。

但李易評價自己的播音風格,只是“不把路子侷限得太窄”,“只要是成熟的中年男聲我都可以表現。所以,我是‘萬金油’型的,配抒情的也行,配氣宇軒昂的也沒問題,配神經兮兮的也不差。圈裏人都說‘李易好使,什麼都能來’。”

李易在業內的地位,並非僅爲個人才能使然,他一直希望配音能夠成爲受人尊重的、成熟的、獨立的行當,因此爲規範行業做了很多努力。配音行業的價格在最初很長一段時間內處於混亂狀態,李易等大腕犧牲一定的個人利益,將配音價格維持在合理區間,建立了行業的價格體系。

“在配音行業,收入最高的並不是名氣最大、價格最高的人,而是價格較低但工作量大的人,因爲有這種方式,新加入這個行業的年輕人才能夠生存下去,行業才能夠蓬勃起來。”丁文山說。

除了建立價格標準,李易在培養、聚集行業人才上也做了很多努力。“他是行業裏真正稱得上是老大的人,但是他從來沒有架子,非常謙遜,是真誠地歡迎全國各地的配音從業者和配音愛好者來探討。” 中央人民廣播電臺《華夏之聲》主持人鄭博說。即便只是配音愛好者在微博上請教,李易也會去聽他的錄音並給予回覆:“聽了,不錯,再多一些內心的真實感受和語言控制力。‘聲隨心動’很重要!”

2002年,李易創建北京世紀名座文化發展有限公司,即九方名座(北京)影視投資公司的前身。在李易的籌劃組織下,2007年11月第一期配音大師班正式開班,徐濤、張雲明、李野默等不輕易出面的配音界大腕都來參與。參與的學員很多都有配音經驗,因此授課也並非老師講學生聽的死板方式,而採用互動聊天式,有茶話會的感覺。

配音大師班至今共舉辦了5期。當時正在讀大三的鄭博的同學參加了第三期,回來之後宣稱:“我終於學會配音了,我重新認識了這個行業。”鄭博等了一年,第四期纔開班,雖然已經畢業,但他還是去報名了。

開課之前,鄭博在九方名座第一次見到了李易,留下的印象是“非常壯實、典型的北京男人,跟他相處很隨意,點一支菸,喝一杯茶,沒有架子。說話時大大的眼睛聚精會神地看着你”。鄭博感慨終於見到了這個配音界的老大,“真的全是敬仰之情。”

不僅鄭博感覺如此,開課後,很多學員問李易能不能拜他爲師。李易回答:“我不是老師,這個班之所以叫配音大師班,不是說上課的人是大師,而是期待你們在座各位是將來的大師。”

當時剛畢業的鄭博正感受着學校課程與市場需求之間的落差,而在大師班裏,他學到了令兩者接軌的內容:“李易先生一上課就說,我不可能從頭教你們發聲技巧之類,這是你們大一就學的東西,我能教的,是意識。他自己是把技巧和應用、理解結合得最好的人,在他身上,我學到了配音不是一個活兒,而是一門藝術。”

蘇揚回憶,在對後輩的提點時,李易常常說:“播音業務沒有訣竅,全在苦練功夫。若非要訣竅,每天認認真真讀一萬字吧。”

李易每天的閱讀量都在萬字以上,鄭博回憶,講課時李易說自己每天都要面對文字,除了話筒,最親近的就是文字了。楊愛華曾問他平時怎麼不見業務學習,李易說,自己的學習方式就是看報紙,“瞭解時下的用詞和造句結構,瞭解天南海北發生什麼事,保持對語言的敏感,編導的稿子拿過來一看就知道想幹什麼,語氣不會拿捏錯。”

因爲這樣的儲備,李易對稿子基本不需準備,走馬觀花翻一遍就能錄,並且一遍過,趙可說這是行內人最佩服他的一點。曾有一次李易連續工作到半夜兩三點,錄音師發現他聲音越來越小,一看才發現他拿着稿子睡着了,“但即便如此也沒有錄錯一個字。”

李易去世後,楊愛華髮微博稱,耳邊仍是李易的聲音,“不是配音的聲音,是他一邊抽菸一邊閒聊的聲音,地道的北京腔。每次錄音前,他必是兩根菸開嗓兒,東拉西扯,除了業務什麼都聊,捎帶瞥兩眼稿子。有時我們覺得時間來不及了也不敢催他,掩飾着焦急陪他聊夠纔開始工作。他配音又快又好,聊出去的‘棚時’全被他的速度搶回來了。”

趙可唯一見過李易事先進行準備,卻是在趙可的婚禮上。擔任主婚人的李易提前問他要來證婚詞,然後把所有內容全部背了下來。

李易比趙可長20歲,但自他們第一次見面,這位配音界的前輩待他就像兄弟。那時趙可嫌自己聲音年輕,爲了顯示專業,故意裝得老成厚重,李易說:“你別把自己聲音塑造得這麼老。每個年齡的聲音應該有它的特點,每個人都應該找到自己的聲音。牛的聲音厚,怎麼沒人找牛去配音啊?”

李易得知病情後沒有告訴任何人,卻默默處理了相關事務。在他確診後的第五天,他還去銀行給趙可打了一筆1000元的配音費。“我真想讓李老師欠我1000元,我欠他的太多了。”趙可感喟。

今年6月10日,李易被確診急性白血病,7月23日去世,很多人感慨突然。多數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病因不明,但往往與積勞成疾相關。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總監劉文介紹,從2011年到2013年,李易爲紀錄頻道近70個系列300多個小時的紀錄片作解說,此外還爲頻道衆多的形象片配音。

李易習慣晚睡晚起,常常是上午11時以後開始工作。有的紀錄片一集解說詞有一萬多字,配音員的解說有的是貼着畫面走,有的是單配解說詞,李易常常是連配三集,出來喝一口茶,抽一根菸,連續工作到晚上11時,甚至凌晨兩三點。

“每當錄到筋疲力盡實在不想說話時,想到李易老師都還在錄音,我就繼續堅持了。”趙可說。收工之後,李易還常常跟大家一起宵夜,年輕人都困得東倒西歪,他一個人還在高談闊論,第二天還帶孩子去動物園玩。

這種高強度的工作方式似乎一直是李易的習慣,大學期間他就騎着車,從位於通州的北京廣播學院出發,穿越大半個北京城去配音,結束後再騎很久的車回學校。有次因爲太累,李易騎車時睡着了,差點出了車禍。

除了工作強度,李易的生活方式也不健康:抽菸兇,愛熬夜,吃飯無大魚大肉不歡。他曾對楊愛華說,自己這樣頂多活到六十。丁文山介紹,李易小毛小病不斷,血壓高,前段時間因爲過度疲勞,甚至出現尿血,“我有次去他公司,空調溫度開得很低,直接對着他吹。他說自己的身體就是靠硬撐的。”

確診之後,李易仍去錄音棚修改他爲央視紀錄片《發現肯尼亞》宣傳片的配音,連着5天,他沒有提到他的病情。當最後工作完成走出錄音棚時,錄音師聽見李易說了句:“好了,錄完這一篇就結束了。”